“海说”安溪茶文化

安溪的茶，有很多种，最知名的是铁观音乌龙茶。
原本我对茶是没有“文化”的。我在洞庭湖边长大，那里不出茶叶，小时候喝的够得上茶的是一种叫“风蓬叶”的粗红茶。经常是母亲用大锅烧一锅水，烧开了就抓一把“风蓬叶”放进去，用一个“大包壶”盛起来，等凉了再喝。这喝茶也全然不是品茶，而是为了解渴。
参与工作往后，我在一艘大型远洋科学调查船上工作，为了接待外宾，船上也买了一些名贵的茶叶放到食物总管那里。那时记得就有福建的乌龙茶，只是那个乌龙茶和如今的铁观音乌龙茶不同，喝起来仿佛有一股烟味。
最终把茶文化融入我生活的是一位安溪人，是福建一家大企业的经理，他从老家拿来了一包铁观音，泡给我们喝。这一喝可了不得，感觉比我喝过的任何一次茶都好，那幽香实在让人心醉。他的家是在安溪的祥华镇，家里人和家族都是做好茶的，过去进贡的茶也大都出自祥华。祥华是安溪海拔最高的茶山，也是最高品级的铁观音的出产地，难怪这茶如此之香了。
安溪的铁观音，茶色金黄，香味醇厚，是茶中的精品。铁观音普通都生在600米以上的高山上，茶株普通两三年为最好，但它比普通的茶株都娇气，长得稀稀落落的，比起同时产于安溪的黄金桂、单丛等的产茶量都少。铁观音之所以名贵，既有物以稀为贵的市场要素，也有稀贵之物肯定广为吸收自然之精髓的“物场”要素。
说到“物场”，安溪的自然环境、地理条件，确实是出好茶的地方。安溪的茶，其“物场”最重要的部分恐怕是由于临近沿海——安溪距海边的厦门、漳州才100多公里，雨量充沛，湿度大、水分足，600米以上的山上多有云雾旋绕。据初步了解，与安溪有大致相反自然条件的只要台湾的阿里山地区，世界其他地区都没有。“物场”要素是物产质量最为基础的条件。云南的普洱，西湖的龙井，东北的人参，青藏的虫草，无一不有着良好的“物场”条件，才成为世之精品。
茶和海关系甚远，是“远距离嫁接”。但安溪也是广义的沿海地区，安溪人挖掘的茶文化与千百年来在东南沿海堆积的大海文化难道就没有关系吗？
据有关文献记载，闽文化的构成，次要吸收融汇了古越文化、中原文化、宗教文化、国外文化和邻域文化几个大文化流派的特质和要素。其中源于西晋末年的“八姓入闽”，源于唐代的“陈政入漳”和王审知治闽，北宋南迁等等属于中原文化的传入；源于南朝时代的泉州人与国外的交流以及泉州成为宋元时期世界贸易大港属于国外文化的冲击，加上印度、阿拉伯宗教的传入和张扬，构成了闽文化的多元性和开放性特征。
多元、开放交流的特征便是大海文化的特征。世界范围内有相反文化特征的地区，历史上有古希腊文化、克里特文化、迈锡尼文化等，构成爱琴海文明的就是大海性文明，是今日我们看到的西方文明的源头。这种地域文化在人们思想观念、行为方式上所呈现的大海性在安溪也无处不在。铁观音乌龙茶的出现其实就是多元的。
在安溪西坪镇，关于铁观音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皇帝赐名的“王说”。相传在乾隆元年，安溪西坪南岩村有一个仕人叫王仕让，他喜欢读书交友，每日于夕阳西下之时徘徊在书轩旁。一日见层石荒园间有株茶树很特殊，便移植于书轩之圃，精心培育，采制成品，气息特殊。过了几年，王仕让被选拔进了京城，就带了自己制成的茶叶送给侍郎方望溪，侍郎不敢独占，就转送给乾隆。乾隆饮后大悦，把这种乌润结实，沉重似铁的茶赐名为“铁观音”。另一种说法是观音托梦的“魏说”。在清雍正三年，安溪西坪岩村有个茶农叫魏荫，信仰观音菩萨，每日敬清茶一杯，几十年不辍。一天夜里，魏荫做梦，梦见出门行至溪边有一株茶树枝叶茂盛，芳香诱人。第二天他循梦中途径果真发现一株茶树，遂将茶树挖回种在家中一口铁锅里，悉心培育，适时采制，品后果真香韵特殊。魏荫以为是观音所赐，又种在铁锅里，就命名为“铁观音”。
“王说”“魏说”都有物证，都有留念地，也都含有很荒唐的成分。但它们之间不但互不排挤，反而因互相衬托拱卫而显得更为宏阔玄妙。
大海文化的特性是什么呢？开放、兼容、自由、灵敏……
安溪的大海性文化的渊源，来自于沿海地区本已存在的大海影响，来自于闽南文化和侨台文化的渗入兼容，也来自于旧时至今泉州地区的海上丝绸之路的牵引……